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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头众多,写文随心。


明家家教甚严,又是典型的世家,所以作为长子的明楼自小受到的是一种极其严苛的教育,最基本的读书识字、儒墨道法兵自然不必说,更为重要的是受自幼成长的环境的熏陶和潜移默化的人文影响,苏岑曾说过的“世禄之家有种不怒而威的震慑力,这种震慑力来源自其丰厚的文化底蕴”大抵就是这样。也正因为如此,明楼严于律己,诗书礼仪,嬉笑怒骂,隐忍一生,身负责任,却丝毫不觉得压力和劳苦,与生俱来。

阿诚十岁被明楼带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已经是他在经历了家族变故后隐忍而稳重的样子。要在大是大非前站稳脚跟,要在时代变迁中找准自己的位置,这一切都注定了明楼不可能随性的活着。

而这一点也深深的影响了阿诚。

之后的岁月里他俩并肩作战,一同在黑暗中守卫光明,他感觉得到,这个人其实比谁都孤独。一种纯粹的孤独,他不需要接受任何人的认同,更加不需要任何人的救赎,以王者的姿态在任何环境下很平静的独行。毒蛇,倒是很配他的代号。只是这种孤独到了文革时期又夹杂了几分无可奈何。

不浓,却重。

虽然他们在那场浩劫来临前便回了巴黎避难,未曾真正经历那场腥风血雨,但不幸的消息一条接一条的传来,心理的折磨才是最可怕的。

为避难的楼诚二人再回到巴黎都已经是近花甲的年纪,依旧住在当年在巴黎读书时租的公寓,明楼本想继续回学校教经济,无奈身体太差再加上他的身份尴尬,最终还是断了这个念头。这么多年物是人非,他和明楼当年雇的保姆早就不在人世,而许多知己好友的名字他们再听到也已经是讣闻,留下的,只有这栋公寓和满载的关于留学的回忆。

 

巴黎晨曦的到来其实并不明显,总是等天大亮了,才意识到,明楼和明诚就依偎在公寓的双人床里,等有薄薄的光从天边拢过来,落到两人手上,却没有温度。一般这个时候明诚就会起床简单得准备些牛奶面包之类的餐食,两人吃过后明诚去浇花,明楼就去书房里写写东西。

他们的保姆是在13区找的亚裔小姑娘,20出头,中国菜做得很不错,午餐和晚餐都是由她负责的。每到近中午保姆来的时候都能看到楼诚二人依偎着在太阳下晒暖,可能是巴黎的太阳不够充足,两个人总是十分珍惜午时的太阳下的时光。

但小保姆来这里工作一年多后却不曾再见过楼诚二人下楼晒太阳了。就在他们来巴黎后的第二年,明楼每每到夜里就睡不踏实,他开始频繁的梦到那些死去的人,梦到大姐,梦到死间计划,梦到他潜伏期间碰到的形形色色的人,从牙牙学语的幼儿到举步蹒跚的耄耋老人,无助的,绝望的,危险的,如梦魇一般缠着他,一开始明楼还能忍着,到后来巨大的心理折磨让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需要暴力的发泄的时候,他就会把自己反锁在书房里,因为他怕暴戾的自己会伤害到阿诚。

 

“这是精神分裂早期的症状,明诚先生。”被阿诚请来的医生曾经这么说过,除了药物治疗他也曾建议阿诚将明楼送到精神病院进行隔离,但阿诚拒绝了。

 

长期的伪装并不是导致明楼精神分裂的直接原因,理想、信仰与现实强烈的反差下精神的挫败才是将一个巨人击垮的利刃。

明楼生病之后一直卧床,也不爱说话,但喜欢阿诚陪着他,晚上被梦魇缠着能忍就忍,折磨的厉害了就紧紧抱着阿诚,拉着他的手,两人紧拥入眠倒是比药管用的多。

 

“你倒是成了医我的药。”第二天醒来看着被自己紧抱着的阿诚,明楼望着爱人黑色的眼睛,心情难得的美好。

“有人像蛇一样每天晚上从头到脚缠着我,可不是把我当药了。”明诚见明楼精神尚好,心情也跟着轻松了许多,开玩笑道。

“抱歉。”

“又说什么胡话呢。”

“这世间若是真的有上帝存在,我真的要好好感谢他让我遇到了你,这一生,还是值得回味的。”

阿诚不说话,静静的看着他,心中却因明楼的话伤感了起来。

“等我死了,就找人把我的骨灰送回上海吧。”明楼抬手抚了抚阿诚如他一般已经爬满皱纹的脸,笑着说,“生前我俩是回不去了,你在巴黎好好生活,若是无聊了,就去美国找明台。”

阿诚张了张嘴,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就在这段清晨的对话发生后的三个月,明楼在另一个有些清冷的早晨在病痛与精神的折磨中去世了。而身体一向硬朗的明诚就在明楼去世的第二天,在床上安静的过世。

二人的后事是明楼一个在巴黎的学生操办的,他遵照遗嘱,将两个人的骨灰放在一起带回了上海,就葬在明镜的墓旁。

 


“我没有辜负这座城市,我生于斯,长于斯,将来也要埋于此。我唯一辜负的就是明家。”


他们将仇敌送上归途,也目送亲人的墓碑堆满前路,于浮光掠影中逐渐熄灭,他们握紧了彼此的双手,谁也不曾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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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诚深夜60分 

关键词: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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